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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大提琴巴赫组曲 |
学大提琴巴赫组曲.在音乐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学者与演奏者之间的对立是普遍存在的,我们的内心深处也存在这样的对立。当然,这两大阵营的划分界限相当模糊,因为有许多勤勉的音乐家为自己的演奏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们思考并研究自己所演奏作品的历史背景和演奏经验。由于"现代"演奏者对待早期音乐总是怀着既迷恋,又怀疑,甚至有点恼怒的心情,因此,在演奏早期音乐作品时这样的界限就更难明确了。应该说,演奏者总是倾向于把重点放在音乐的诗情画意、自己的灵感与情绪或观众情绪的联系方面,而学者们则倾向于强调历史的和理论上的准确性。我认为,这两个方面对音乐作品的演奏都十分重要,两者缺一不可。用这个二分法来讨论巴赫的大提琴组曲,其意义是显而易见的。罗斯特罗波维奇在他录制的巴赫组曲录像带中这样说:"演绎巴赫音乐最难的事情就是保持人类的情感,也就是巴赫所拥有的情感与演绎的朴实和深刻之间所必需的均衡……我们不可能从音乐中自动地脱离出自己的情感。我必须在对巴赫音乐采取浪漫的狂热的诠释与学术性的枯燥乏味之间寻找到最佳的表现方式。这是我在演绎中不得不解决的最大难题…也是我们都要面临的困难选择。假如我们用"浪漫主义的"手法来演奏巴赫组曲,那会不会就像把莎士比亚笔下的麦克白包装成纨绔子弟一样不合适宜?演奏的是巴赫的音符,却没站在他的音响范畴、他的巴罗克审美观之中。假如我们选择比较个性化的手法来演奏巴赫组曲,那又会怎么样呢?对于30岁以上的人来说,巴勃罗·卡萨尔斯可能是我们学到的最有权威的巴赫组曲演绎者。他那洪亮的嗓音至今仍在我们的脑海中回响:巴赫"拥有所有的情感,爱情的,悲剧的,戏剧性的,诗意的……都发自内心和灵魂,富有极强的表现力。他的音乐已深深地凝刻在我们的心灵深处!让我们来寻找那个巴赫吧?quot;卡萨尔斯的影响力也造就了几代虚假的模仿者, 理查德·塔鲁斯金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卡萨尔斯使巴赫组曲从死亡中复苏,使它们成为经典作品,并开创了作品的演奏风格。他对作品完美的权威性演绎也使辈们望而却步。"那么,卡萨尔斯的演绎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巴赫创作这些组曲时是不是倾注了自己的情感和灵魂?还有,他会不会像数学家一样,很快就完成了创作?卡尔·埃马努埃尔·巴赫曾说过,他的父亲"不喜欢枯燥的数学问题",但这是不是就证明,巴赫在组曲中倾注了自己的情感和灵魂?抑或巴赫在创作组曲时已经在考虑并感觉到演奏者的重要性? 近几年出现了许多有关巴赫组曲版本的文章,包括已经在ICS网站上发表的我写于1995年的《巴赫组曲版本概论》。尽管我还有些想法,但我不想在此花费更多的时间。杰夫里·索洛在他有关巴赫组曲版本的文章中指出,大提琴组曲的各种版本可以归纳为四种类型:1.原稿的手写摹本2.学术性或评论性版本3.未编辑过的版本4.演奏版本。我认为前三种版本可大致组合成一类,即"学术性"版本,因为学者们总是密切关注手写摹本的存在。我在前面曾提到过学者/演奏者的二元性,在版本方面也同样存在着两大分类:学术性版本和演奏版本。温津格尔和马克维奇版本就是学术性版本的范例,而富尼耶和卡萨尔斯-福利版本又是演奏版本的范例。应该谨慎地使用演奏版本。"研究演奏版本就如同跟编定版本的大提琴家上课,可能非常有趣,也很有用……但我觉得,巴赫组曲决不能只从演奏版本中学习,你应该找来手稿摹本和学术性版本做研究和参考。"否则,你就不是在诠释巴赫,而是在冒险演绎另一位大提琴家的诠释。 不同的审美观:巴罗克时期作曲家的音乐理念与我们的非常不同,那是运用多声部、密集排列、较短旋律线条的对位手法。我们自己的音乐理念与19世纪的观点比较相近,是由较多和弦伴奏的单旋律音乐。随着19世纪的不断发展,音乐中逐渐体现出明显的情感因素。巴罗克时期的音乐标准也非常不同。从某种程度上讲,你可以认为巴罗克音乐比较讲究形式,比较刻板。这不仅仅能在音乐中发现,也是那个时代的标志。看看巴罗克艺术,巴罗克建筑和巴罗克文学,你能发现相同的来自形式与结构的魅力、重复的魅力,以及艺术家怎样在相当严谨刻板的结构中表现自己的魅力。这是与浪漫主义时期音乐非常不同的理念和非常不同的审美观。如巴赫大提琴组曲这样的巴罗克音乐似乎没有19世纪音乐那么多的"功利目的"。"德语中的’durchfuhrung’(发展,展开)一词一般用来描述精心安排旋律的巴罗克创作技巧,它常常被翻译成’spinning out’(像蜘蛛般结网),这生动地体现出巴赫创作多乐章组曲的方式:他写出一个旋律作为引线来慢慢发展,一段一段地精心组织,在听众还没有发觉之前,这个旋律就已经编织成头尾完整的乐章。而19世纪具有相对独立乐句与节奏的旋律发展与巴罗克的网状织体大相径庭。19世纪的音乐是通过一个个精美片断的升华,来最终获取圆满的结构?quot;巴罗克时期作曲家在音乐创作时遵循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规则。"大提琴组曲所呈现出的现象叫做复调旋律。巴赫运用旋律的大量叠置和许多跳跃进行,暗示出音乐的和弦织体。通过省略经过音等方式,人们能够把大提琴组曲中的任何乐章转换成合唱形式的段落 ,成为一系列纵向连接的多声部和弦。大多数时候,这些旋律中包含了一定数量,常常是四个或者五个、有时更多的声部。在复调旋律转换成合唱形式时,你将会注意到,每个旋律线条都有精心设计的主声部,你还会常常发现一些’奇异的’和弦,因为巴赫没有考虑到和弦根音的发展进行。因此,对于从事现代’真实性’演出实践的演奏者来说,表现出纵向的和声织体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复调旋律可以被看作是合唱形式的变奏。巴赫也认识到了能引发旋律线条相互交融的和弦形式,但它们不是在一个音调上的和弦根音进行(比如I-IV-V-I的进行),而被认作数字低音结构。……巴赫音乐中的纵向不协和音都与低音有关(不必是根音),并且涉及到的低音都得到了适当的对位处理,使纵向织体成为多重旋律线条相互交融的副产品。作曲家们都清楚地懂得,某些纵向织体最好是在特殊境况中使用(比如刚好是属音出现时)。尽管巴赫已经意识到(作为数字低音进行的)纵向织体的存在,但对他来说旋律和对位法的运用更为重要,他的音乐也正是因此而发展到了相当高的水平?quot; 现在我们懂得了,巴赫的音乐概念与我们的不尽相同,那么,我们利用这个信息能做什么呢?我们要不要忽视这些麻烦的事情,继续用我们当代人的意识来演奏?我们要不要把这些知识融入我们的演奏中去?拉尔夫·基尔施鲍姆认为,忽视这些是"不适当的,比较好的方式是在理解的基础上尝试使用作品被创作时运用的音乐语汇来演奏。" 舞曲的形式:每一个组曲中的几个乐章都是以16和17世纪的舞曲形式组成的(除了前奏曲以外),这些舞曲包括:阿勒曼德舞曲,库兰特舞曲,萨拉班德舞曲,小步舞曲,吉格舞曲等等,每一种舞曲都拥有独特的节奏感。比如,典型的萨拉班德舞曲是高雅的三拍子舞曲,重音落在第二拍上。假如你还不清楚这些,我建议你读读音乐辞典中对每一种舞曲的详细描述。不过,人们是不是就一定要按照每一乐章?quot;既定"舞曲特征来演奏?而演奏每一乐章所要重视的这些"规则"能够被接受吗?演奏萨拉班德舞曲就一定要每小节打三拍,打六拍行不行?纳萨尼尔·罗森更喜欢较自由的处理:"人们常常把这些作品说成是舞曲乐章,它们并不是舞曲,它们是无伴奏的大提琴作品,只是用了舞曲做标题(前奏曲除外)。……有些乐章比较像舞曲,有些就不像。但这绝不是舞蹈音乐!"保尔·托特里埃认为,每一个组曲都是各个乐章之间相互联系的一个整体。每一首舞曲都"保留着它的基本节奏特征……也拥有不同的速度……因此,演奏者要在组曲中寻找多样化的速度对比。"他所讲述的正是演奏多乐章作品时非常有用的一种思维方式,那就是从整个作品的角度来思考每一个乐章的地位,每个乐章都应该有不同的风格。否则,音乐演奏将是很乏味的。 反复乐段:否演奏所有反复乐段的争论由来已久,可靠且比较虔诚的回答是要演奏所有的反复,因为这是巴赫在乐谱上标明的,而且乐段反复保持了舞曲二段体形式的对称性。但在大提琴家们中间有些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反复好像是每个乐章的二段体之间的总体平衡,似乎是为了顾及观众的注意力。亚诺斯·斯塔克近期录制的巴赫组曲演奏了所有的反复乐段,但从前的录音他就没有演奏。他说?quot;巴赫组曲的有些乐章第一段是16小节,第二段是32小节。我认为16小节的段落应该反复,32小节的就不该反复,作曲家在这里写上反复记号显得过于呆板。我有时就选择不反复第二段,因为它太长了。" 纳萨尼尔·罗森也这样认为:"前几个巴赫组曲的反复乐段我演奏得多一些,后面的组曲就不多。它们让人感觉有些长……比如:D大调组曲中的阿勒曼德舞曲有些像巴赫无伴奏的《G弦上的咏叹调》。因为没有伴奏,所有的反复乐段都演奏出来就显得过于冗长。" 揉弦:作为"现代的"大提琴家,我们需要考虑演奏巴赫音乐所使用揉弦的程度。许多人会赞同这样的观点:"僵直"的手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它失去了"生命力"。但也有些大提琴家使用了过多的揉弦,特别是在慢乐章中。弦在巴罗克音乐中更多的是与颤音,回音和波音一样作为装饰音来考虑的。"作为一名巴罗克音乐家,所有的时候都用揉弦是很可笑的,这就像给所有的食物,无论是炖菜还是鲜草莓都加上生奶油来吃一样无聊。"也像给每个音符都加上颤音(trill)一样不明智。那么,到底怎样的揉弦才是合适的呢? 弓法与指法----现代处理方式:保罗·托特里埃曾说过:"在每个乐句中寻求理想的弓法,是每位大提琴家终生面临的挑战。"我认为他的观点也同样适应于指法的选择。每一位演奏者的弓法和指法都有所变化,随着时间的迁移,这已成为错综复杂的问题。音乐家们变换弓、指法有许多原因,比如:为了突出某些主题乐思,为了表达某种风格特征或情感,为了使音乐更适合演奏,为了听觉效果等等。这里的选择也取决于人们是想?quot;现代"风格,还是用巴罗克风格来演奏这部作品,关于这个问题我在后面还会谈到。亚诺斯·斯塔克指出,演奏中存在的问题,"要么是音乐不够流畅,要么是不够均衡,或者是某些乐句过于平淡而变得呆板。"他的愿望就是使组曲更适合演奏,"最终的目标永远是怎样把大提琴演奏得更好,怎样使大提琴成为完美的乐器。"他的指法和弓法的变化常依赖于演出环境,"有些指法很有把握,也有些指法适合在有回声的音乐厅中演奏,还有些弓法或者指法是在那些听不见自己演奏的地方使用的,因为在那里必须更多地使用琴弓。"卡萨尔斯也是频繁地变换弓法和指法。他从前的学生邦尼·汉普顿说过,可以被假设成为一定的生活经历。事实上,我有几年时间常听他演奏巴赫组曲。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我跟他学习时,他使用的弓法已经与他早先在那划时代的录音中所使用的完全不同。他早年多使用连弓,体现出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浪漫主义风格。后来,他可能见到过一些原始版本,那上面的标记多为分弓,于是,他开始把分弓加入到自己的演奏中。他总是在不断地发展自己的演奏,特别是巴赫组曲。记得有一次是在Prades,我们几个学生都在练习同一个组曲,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相互借鉴弓、指法。一次课上,他发现了我们的问题。于是在听了我的演奏之后说:’现在咱们从头开始。’接下来,他用我们从没听过的方式演奏起来,而作品的织体感觉和风格特征却与从前一样。换句话说,具体的演奏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乐句的理解,对音乐走向的理解,对风格特征的理解。为了获得更多的有关不同的弓、指法应用的知识,我建议你找来三、五种版本进行比较和对照,一段时间以后,你就会获得自己的演奏方式。当我们因为改变了原谱上的弓法而有损作品的完美,我们是否因为在巴赫的音乐中加入了太多自己的东西而葬送了他的天赋?是我们改变了巴赫音乐吗?还有,如果我们完全照本宣科,那么我们的演奏是否会变得过于机械而丧失了音乐艺术所固有的创造力? 清晰的发音-----真实的处理方式:早期音乐演奏者在演奏巴赫组曲时都试图重现巴罗克时期的演奏风格,由于巴罗克音乐家拥有完全不同于今天的乐器、琴弓和琴弦,不同的发音和音准概念以及不同的音乐标准,这样做的确富有挑战性。前面我们说过,巴罗克的音响世界也与我们今天的不同。巴罗克音乐发音的不同表现在:"巴罗克演奏家习惯于(在演奏两个连音符时)把第二个音符演奏得稍稍缩短一点,并相互分开,也就是说,从第一个音符到第二个音符要做出轻微的渐弱。" 他们倾向于用分弓来演奏,而不是把音符连在一起。"每个音符演奏得短一点,彼此还有点分离。"和弦也多用琶音的方式来演奏,而不是把三个或四个一组的音一起拉出来。巴罗克音乐家不仅仅拥有与今天完全不同的乐器,他们还有着不同的审美观,不同的美音概念,以及不同的音乐标准。这些都与前面所描述的"网状织体"的作曲风格相一致。作为"现代"大提琴家,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巴罗克音乐的发音与我们现代的审美观不相适应。我们已经习惯于比较平稳地连接音乐的旋律线条,所以我们喜欢把多个音符连在一起演奏。巴罗克音乐的不连贯和"打拍子?quot; 的发音可能会使现代听众感到"晕眩"。当不断地在两个音符之间留出孔隙,或者强调小节之间的分离的时候,要保持音乐的流畅进行和长乐句的连贯就比较困难了。有没有可能在巴罗克发音的基础上创作出令现代听众满意的音乐旋律线条?我们是否需要借巴罗克的桂冠来调整我们的审美标准,分享音乐的舞蹈韵律和"网状织体"?我们现在使用的乐器与巴罗克乐器完全不同,包括琴弓和琴弦,我们用什么乐器才能再现巴罗克的声音?乐器不同,发出的声音永远都不一样,我们有"义务"去做尝试吗?选择演奏巴赫音乐的大提琴家还要面临许多其他问题。比如,录音中的演奏千差万别,似乎没?quot;正确的"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多地学习优秀版本,从中做出自己的选择。以我的经验,把两种处理方式结合起来是比较适宜和现实的做法。假如你选择用"真实的"方式来演奏,你要坚定信念。你可能会使某些演奏者恼怒,因为相比之下他们的演奏不够"真实"。假如你选择用"浪漫主义的"方式来演奏,你更要坚定信念。因为你会激怒某些学者,被他们认为是没有表现力的演奏者。其实,无论你选择什么方式,对你来说都是正当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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